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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桧作为一代权奸,并不是与生俱来的。他的出身,虽非名门望族,也算是书香门第。父亲秦敏学以进士出身,做过几任地方官,“皆以清白闻名”。
他自己二十六岁中进士,三十四岁中词学兼茂科,入仕之初,颇得上官的嘉许;靖康之变,他反对割让三镇,力主抗金,反对册立张邦昌为帝,上书“请存赵氏”,因而被金人拘徙北国。其慷慨之气,亦颇受时人称誉。
然而,他只有善始,没有善终,不能像那些忠臣义士一样,在囚徒的生涯中,使自己的精神升华,保持民族气节;相反,却心甘情愿地为金人充当内奸,沦为民族败类。
1、秦桧早年的经历
对秦桧的里贯和家世,史籍记载很少。秦桧死时,高宗特示恩宠,亲自为他的神道碑书额,题以“决策元功,精忠全德”八字,可谓褒奖有加,但却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为他撰写碑文。
因此,秦桧就没有诸如墓志铭、谱传、行状之类的文字传世。
秦桧,字会之。宋哲宗元祐五年()冬天,秦桧的父亲秦敏学赴任广西古县令,腊月二十五日,秦桧出生于黄州靠近赤壁矶江边的舟中。据范成大《吴船录》记载,在秦桧当国之后,黄州一些官绅在这里建起一座“规制甚工”的楼阁,取名“庆瑞堂”,以取悦这位势焰煊赫的宰相。
然而,秦桧一死,就被改名为栖霞楼,以供游人登览,这件事也就变成人们嘲弄秦桧和他的献谀者们的谈资。
秦桧兄弟四人:彬、梓、桧、棣。从后来秦桧与弟秦棣随母寄食舅父王本来看,秦彬、秦梓为前母强氏所生,秦桧、秦棣为王氏所生。
似乎在秦棣出生不久,秦敏学便辞世了。因为家道十分艰难,在哲宗绍圣年间(一),秦桧的两个兄长留在故乡,他和弟弟秦棣便由母亲带着投靠了在歙州祁门县做官的舅父王本。
据明永乐《祁门图志》记载,王本在绍圣间知祁门县,与尚未进入仕途的汪伯彦过从甚密,“悦汪伯彦才华藻丽,建英才馆以延之”,“二甥秦桧、秦迪(棣)皆受学。”
汪伯彦,字廷俊,祁门人,徽宗崇宁中登第,因有拥立之功,受到高宗的宠信。建炎间官至宰相,与黄潜善狼狈为奸,力主退避投降,打击抗战派,获罪罢黜,秦桧当国后屡为右袒,就是这时结下的师生情谊。
由此可见,秦桧的青少年时代是在相当困窘的境遇中度过的。他为着几千文钱而恬颜向人告贷,往京师游学无车马代步,在风雨凄惶中寄食于一个乡村塾师,非家境贫寒,何至落到这个地步。
据说,他早年“曾为童子师,仰束修自给,有‘若得水田三百亩,这番不做猢狲王’之句。”也正因为如此,秦桧没有富家子弟的骄矜,却颇具市井小民的机警、狡黠和干练。
在太学读书期间,就显得才华出众,很有办事能力。罗大经《鹤林玉露》说:
秦桧少游太学,博记工文,善于鄙事,同舍号为“秦长脚”。每出游饮,必委之办集。
宋徽宗政和五年(),秦桧二十六岁,何栗榜进士及第。就在此时,他攀上豪门,娶王珪的孙女为妻。从此,官运亨通,扶摇直上。
王珪在神宗朝,从熙宁九年()到元丰八年(),做了九年宰相,门生故吏满天下;王珪的女婿郑居中,是频受徽宗宠幸的郑皇后从兄,政和三年()知枢密院事,六年进太宰(首相),权倾朝野,显赫一时。
秦桧攀上了这个豪门,成为王氏的东床快婿,对他此后的仕途,无疑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大约及第不久,即补为密州教授,深得知州翟汝文的器重。宣和五年()三月,以翟汝文与京东东路安抚使张叔夜的推荐,应制举,中词学兼茂科次等;又以翰林学士吴开的推荐,人为太学正。
因为有人提携,便连连升迁,钦宗靖康元年()初迁职方员外郎,不久入台,很快升为御史中丞,位列从班了。
2、“主战派”秦桧
秦桧是在王安石变法失败以后,北宋王朝的各种社会矛盾错综复杂,日趋激化的氛围中成长起来的。
日益腐败和黑暗的政坛,造就一大批政治上的阴谋家、野心家和投机分子,他们互相攻讦,互相倾轧,争权夺利,无暇顾及解决各种社会问题。
加之,宋徽宗在位二十五年,外信蔡京、王黼,内宠童贯、杨戬,敛天下之财货,供一己之私欲。以至“人不堪命,遂皆去而为盗”,农民起义,此起彼伏。当时规模最大的如宋江、方腊起义,几乎危及北宋王朝的统治。起义是被镇压下去了,但社会危机仍然存在着。
困于内忧的徽宗和蔡京、童贯等人,为了转移内部的注意力,竟然接受燕人马植(后更名赵良嗣,辽大族,仕辽至光禄卿)的建议,密谋联金伐辽,结果又酿成外患,加速了北宋王朝的灭亡。
靖康二年()二月初六,金人废徽、钦二帝。三月六日,册立原太宰(首相)张邦昌为帝,建立傀儡政权“大楚”。北宋王朝宣告灭亡。数日后,金兵北还,将徽、钦二帝及后妃、大臣、亲王、贵戚、能工巧匠二千多人当作俘虏,一起带到北方。
这期间,秦桧同那些惊慌失措的臣僚们相比,态度是冷静的,立场也是无可指摘的。
现在我们看到的秦桧的第一个奏札,是靖康元年正月初四所上。其时,完颜宗望军至黄河岸边,一面遣使要求割地赔款,以宰相、亲王为质,许以讲和;一面又驱兵开始渡河。
消息传来,举朝惶惧,“尚书张劝并卫仲、何大圭等五十人弃官而逃”,秦桧却上了一道题为《上钦宗论边机三事》的奏札。
现在看来,秦桧对形势的分析是比较准确的。当时,宗翰进攻太原,遭到宋朝军民顽强抵抗,不能前进一步:宗望所以能孤军深入,是因为有宋朝降将郭药师等人作向导,间道前进的,河北诸郡,多数还在宋军的控制之下。
如果黄河有坚强的守御,宗望是很难得手的。即使后来兵临城下,宋廷君臣如果不自乱阵脚,“示怯以自蹙削”,待勤王之师四集,汴京之围是不难解除的。
秦桧反对割让三镇(主张放弃燕山),满足金人无厌之欲,提防金人徂诈,不守盟约等等,与当时主战派的意见基本是一致的。
可是,秦桧这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学正,人微言轻,这些意见显然没有受到朝廷足够的重视。
此后不久,秦桧进为职方员外郎。宗望还师,留肃王赵枢(徽宗第五子)为人质,胁迫宋廷履行割地赔款的盟约。
钦宗命张邦昌为河北割地使,以秦桧为属官。秦桧三上辞章,说:
“是行专为割地,与臣初议矛盾,失臣本心。”
坚持不受命。张邦昌行前,逼钦宗亲出御批,保证不改变割地之议,并且下令河北诸郡不得抵抗,被言官指为“私敌”而罢官。朝廷再派秦桧借礼部尚书往河中,兵部员外郎程瑀往河东为割地使。
当时,河北诸将已得到密谕,决定抗战。两人中途折回,割地之议也就告寝。以御史中丞李回、翰林承旨吴开的推荐,秦桧进为殿中侍御史,不久再迁为左司谏。
3、太学生的领袖
殿中侍御史、左司谏,职位虽然不高,但作为言官,是天子近臣,有较多的发言机会。这年八月,金廷以得不到三镇为借口,来书谴责宋廷背弃盟约,再度兴兵。九月陷太原,十月破真定,长驱直入。
出使金国军前的刑部尚书王云、著作佐郎曲周、李若水回朝复命说:
“金人坚欲得地,不然进兵取汴都。”
钦宗不知所措,于十一月七日下诏说:
“朕屈意议和,无所不至,虽衮冕车辂名号之类,犹无所惜,盖欲保守祖宗之地土。而金人必欲得三镇,今欲与之,其利害如何?欲不与之,其利害如何?朕当从众而行之,不敢自任。可令御史台告报百官,初八日于尚书省集议以闻。”
当日就在崇政殿展开了激烈争论。谏议大夫范宗尹引经据典,认为非割三镇不足以消弭外患,大多数人都附和这种意见,而坚持以为不可割让三镇的只有三十多人。
他们力主抗战说:
国家更三圣始得河东,陵寝在焉。河北,天下之四支;四支苟去,无以为人,人民赋税乃其小尔。况天下者,太祖太宗之天下,非陛下之天下,敬瑭之事,岂可遵乎!
持这种观点的有喻汝砺、梅执礼、宋齐愈、何栗、曹辅、陈扬庭、冯獬、孙傅、李若水等人,秦桧也是其中之一。
因为争持不下,第二天又在延和殿集议。范宗尹俯伏在地,痛哭流涕地请求割让三镇以“纾祸”。钦宗接受了这一意见,着黄门官手持范宗尹的奏疏,大声宣布:“朝廷已有定议,不得异论!”
而秦桧与梅执礼、孙傅、吕好问、洪刍、陈国材等三十多人仍坚执“以为不可”。廷争之后,秦桧再进为御史中丞。这是御史台的最高官职,已位列从班了。
由于形势的急转直下,朝臣们争论的问题已经由是否割让三镇转为向金人投降的方式。秦桧也参加了这场争论,他的言论和行动在在士大夫中曾博得广泛赞誉。
4、“存赵氏”的议状
十一月二十五日,金军到达汴京,闰十一月初开始攻城,城破,金人索徽宗为质:闰十一月三十日,钦宗亲至金营投降,称臣谢罪,表示纳躯听命。
十二月初,金军入城,大肆搜检官私珍宝金帛,虐杀平民百姓。靖康二年()正月九日,钦宗第二次再至金营,便一去无回:随后又迫令徽宗、皇子、贵妃等齐赴金营,均被扣押。
宗翰原打算留辽国的降臣萧庆或刘彦宗守汴京,二人慑于宋朝军民的强烈反抗情绪,“辞不敢当”;于是决定建立一个傀儡政权,代金人守土。
金人发布命令,要求百官军民“推立异姓堪为人主者”;不从,则行“屠城”。贪生怕死的宋廷百官,绝大多数缄口不言,只有孙傅、张叔夜坚决反对,数上议状,乞立赵氏,“坐坚违诏旨”,被押至金营拘禁。
金人又散檄城中:
“令军民共举张邦昌,连名申上;有异议者,令别具状。惟不许引慝赵氏,有敢逗留,当按军法。”过了两天,代理东京留守王时雍张榜谎称:“金人许推择赵氏贤者,集百官秘书省共议。”
二月十三日,百官军民集至秘书省,王时雍令紧闭大门,四周环立手持武器的兵士,气势汹汹,然后宣布推举张邦昌事。太学生们提出质问,京城四壁弹压使范琼则厉声喝斥。
王时雍在事先拟好的举状上带头签名,文武官员数百人也跟着签名,许多人“饮泣悲吁而不敢出辞”,气氛非常紧张。
会间,唯奉直大夫寇庠面目冷峻,厉声说:
“二百年赵氏天下,岂可赴他姓,吾乃异议者,请如所令。”
朝奉郎高世彬悲愤地响应:“吾请同行!”
石破天惊,一下打破沉闷紧张的气氛。监察御史马伸慷慨陈词:
“吾曹职为争臣,岂可坐视不吐一辞,当共人议状,乞存赵氏。”
秦桧在同僚的敦促下,也表示:
“邦昌辅相无状,不能尽人臣之节,以释二国之难,不足以代赵氏,情愿乞押赴军前面论。”并且上了议状。
5、“存赵氏”的背后
议状说:
朝散郎试御史中丞致仕秦桧准元帅府指挥,如别有异见具状申者。
右桧窃以自古建国立王,非为率众庶以奉一夫,盖欲代天致理,使生灵有所依归,不坠涂炭也。契堪张邦昌在上皇时,执政日久,伐燕败盟之计,皆所预知,今若册立,恐元帅大军解严之后,奸雄窃发,祸及无辜,将不称元帅吊民伐罪之意。
若蒙元帅推天地之心,以生灵为念,于赵氏中推择其不预前日背盟之议者,俾为藩臣,则奸雄无由而起,元帅好生之德,通于天地。桧虽草芥,亦被生成之数,无任待罪陨越激切恳求之至。
谨具状闻,代候台旨。天会五年二月十四日,朝散郎试御史中丞致仕秦桧状。
秦桧在议状中,完全是从金人如何巩固和扩大战争胜利成果的角度提出问题,希望宗翰能够利用赵氏在士民中的影响,用赵氏作藩臣,为金人守土;否则,会邀起事变,尽弃前功。
后来事情的发展,不出秦桧所料,金兵一撤,张邦昌被朝野指为“篡逆”;散兵游勇,纷纷自立山头,为患一方;抗金的义军,也纷纷举事。张邦昌根本控制不了局面,京城以外,号令不行,不得不把皇位让给赵构,伪楚的傀儡政权很快就土崩瓦解了。
客观地说,秦桧当时可能出于策略的考虑,企图以设身处地的办法,替金人权衡利弊得失,以打动宗翰,求得赵宋江山不易姓。但并没有取得预期效果。
此时的宗翰,意在灭宋,不仅没有考虑秦桧议状有无合理成分,反而被视为“特系违令”,下令拘至军前“惩断”。二月二十九日,王时雍、吴开、莫俦即奉命将秦桧拘送军前,当了金人的囚犯,辗转流徙,直到建炎四年()才回到了南方。
这里需要指出的是,秦桧在这篇议状中提出的“于赵氏中推择其不预前日背盟之议者,俾为藩臣”的建议,虽出于策略考虑,但已经开启了他后来为徽宗修改乞和书中提出的“南北之俗各异,因其君长而臣属之”的思路。
绍兴中,秦桧当国,把这篇二百余字的议状,演绎成洋洋一千八百余字的长文,改变了议状的基调,文中反复强调赵宋王朝自开国以来,“功德基业,比隆汉唐”,指责金人兴不义之师,伐无罪之国;大量引述历史故事,论证“祸莫大于灭人之国”,认为金人灭宋,即使征服了京师的百姓,也征服不了天下的百姓;消灭了京师的赵氏子孙,却消灭不了天下的赵氏子孙。他日起来复仇的,不独赵氏子孙,“中原英雄,亦将报中国之恨”。
最后,落脚到“复嗣君之位,以安四方之民”。这就不仅是“存赵氏”,而是要让钦宗复位了。
字里行间,颇透出大义凛然,视死如归的气概。其实,这是一篇为了掠取美名,捞取政治资本的伪作。在当时,不仅欺骗了世人,甚至瞒过了史家的眼睛。
(正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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